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困兽

动物园从国外邮寄来一只美洲豹,我随着人流去看。

真是一只高傲的动物啊!它伏在笼子里,一只爪子搭在另一只上面,舍不得看我们一眼,偶尔抖抖身上的斑点,围着笼子走几圈。看了许久,人群不耐了,朝它喊:“喂,站起来吼吼看啊。”它不屑,继而有人朝里面扔起东西,它也不做声。我不由倦怠起来,办公桌上还有一大堆文件等我整理呢,要是完不成,老板肯定会大发雷霆让我丢掉饭碗不开。我正要离开,没走几步,只听后面一声惨叫,一个伸头朝里面扔手机的人被美洲豹削去了半个脑袋。

真是一只高傲的动物啊!我不由从新感慨。我回到公司,泡了一杯咖啡整理文件,什么销售计划、年度报表,繁琐得很。大学毕业前我想象的生活并非如此,工作不完全称心,自由则完全没有,不得不让我心生抑郁。说实话,我这几天正计划着辞职呢,我再也忍受不了。

当我把这个计划告诉我的妻子的时候,她惊讶得无以复加,但她依然“面不改色”,说:“你想好要干点别的什么啦?”我咕哝:“不,我想目前为止,我还不能干什么,或许我明天就能知道。”她说:“那就等你明天想到了,我们再说不迟啊。”然而,我第二天也没想出点什么。

整理文件的时候,我完全心不在焉,今天经历的事情宛然在目。我感觉到身体里也有一只美洲豹在横冲直撞,让我的脑袋涨得发昏。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写我人生中第一封辞职信:“Dear mrs…….我想我已经不能在为你工作了………”写完之后,心里快活极了。

又过了几天,我才鼓起勇气,把辞职信交到老板的办公桌上。老板不在,我把信一摔就走人了,心里高兴得很,出了公司,准备在城市里逛几圈,来这儿这么久,我还没怎么看过它呢。忽而我点又想起那只美洲豹,不知道这会怎么样了,或许因为野性难驯被退回去也不一定呢,动物里可不敢养一只吃人的兽。我兴致勃勃地来到动物园,急忙朝关着美洲豹的兽笼走去。

然而眼前所见简直能让我惊得掉下下巴来,美洲豹依然伏在笼里,一声不吭地。爪子被锯掉,脖子上系着项圈,身上随处可见被殴打的痕迹。一个管理员正坐在它身上,以此向观众证明它现在是完全无害的来招徕观众。美洲豹至始至终没吭一声,俨然已与一只猫无异。

我的脑袋重新开始痛起来,急忙往回走,希望能在老板回来之前拿走那封辞职信。上帝,真希望她能原谅我的一时鲁莽,我在心里喊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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